第5章 大限将至 (第2/2页)

他摇晃着脑袋，吐出几个烟圈，似乎是在回味。男人都这样，嘴上说的都是情怀，心里想的懂的都懂。
　　
　　洛旸可没有心思跟他讨论一百年前的青楼女子，他伸手挥散去难闻的烟气，指了指刚才提回来的袋子说：“马爷，您先打住，我这刚回来，整整一天没吃东西，我买了点宵夜，要不您陪我吃点。”
　　
　　袋子里是片好的猪头肉，还有一袋油炸花生米，洛旸从厨房里拿出四个皮蛋，剥皮各切成四瓣儿，淋上姜末和醋，一看就是地道的下酒菜
　　
　　马爷则翻箱倒柜找出一瓶杏花村，笑着说：“今天这个日子，你小子必须陪我喝点，这酒好啊，我藏了很多年没舍得喝，今天必须解决掉。”
　　
　　两人在桌边坐下，先一人干了一盅酒，咂了咂舌头，夹起猪头肉吃得满嘴流油。马爷很是感叹说。
　　
　　“自打明洪武刘伯温斩龙开始，天封地绝，地府与阳世逐渐隔绝，灵气枯竭，到了今时今日真正的末法时代啊，我当年就是贪恋人间美食，一念之差耽误了回归地府的机会，就这么困在阳间六百多年了。”
　　
　　洛旸嚼着花生米，听了马爷的话觉得好笑：“马爷，我怎么听我师父说过，当年您是在秦淮河的画舫上流连忘返，才误了最后的时机的，画舫上的点心有那么好吃吗？”
　　
　　马爷脸都不带红的，他瞪着眼睛说：“滚滚滚，别打岔，你师父那小子活着的时候就牙尖嘴利，你能不能学点好。”
　　
　　他又干了一杯酒说：“之后多亏了你们阴司八匠啊，阴阳隔绝之后，我得不到地府香火，灵力耗尽，眼看就要魂飞魄散，是你们阴司八匠，用自己多少代积累的功德香火轮流供奉我，才让我能苟延残喘到今天。
　　
　　阴阳隔绝之后，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，没了地府供奉滋养，阴气缠身，又要强撑着清理遗留在阳间的厉鬼恶灵，没有一个能活过五十岁，沟通阴阳的本事也随着末法时代的到来，绝大部分失去了传承。”
　　
　　马爷放下筷子，掰起指头数起来：“捞尸人、缝尸匠、赶尸匠、扎纸匠、棺材匠、仵作、风水先生还有刽子手，自上古时代起赫赫有名可以往返于阴阳两界的阴司八匠啊，现在呢？
　　
　　无定河上的捞尸人，早就船毁人亡，不知所终。
　　
　　缝尸匠进了殡仪馆，倒是混了个编制，可是除了整理遗容，啥都不会了。
　　
　　赶尸匠成了电影里摇铃铛的道士，棺材匠做不了棺材，骨灰盒卖的一个比一个贵。
　　
　　仵作成了法医，只会用那些现代仪器。风水先生更是不堪，彻底成了别人眼中的骗子。
　　
　　还有刽子手，那一身煞气，百鬼退避啊，现在呢？都流行安乐死了。”
　　
　　他抬头看着洛旸苍白的脸，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。
　　
　　“洛旸啊，你小子已经是这阳间最后一个能沟通阴阳，驱使鬼魂的扎纸匠了，传承了多少代的阴司八匠到了今天，只剩你一个人。
　　
　　你的天赋是历代扎纸匠中最好的，出类拔萃，在这末法时代，短短二十几年居然能将葬经修到第四品，你师父到死也不过修到了三品境界。
　　
　　我真是为你这身天赋可惜，要是在末法时代之前，你肯定能在地府修成正果与我比肩。
　　
　　更可惜的是，洛旸你大限将至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