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5章 听天由命 (第2/2页)
“皇家但凡要示好谁,那手段谁不迷糊?不过恬儿,莫要被那些赏赐弄昏了头。这边赏赐,暗地里在磨刀霍霍的事儿,历朝历代的帝王干了不少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李恬不过坐了几天月子,就有些焦躁,“夫君统领大军在外征战,胜负不知。这个孩子出世偏生带着异象,任谁也会猜忌几分。”
“你爹最近几年不知怎地,性情越发古怪了,知晓我为何忍他?”常氏拍拍女儿的手,“再如何,只要他在,就会为咱们撑起一片天。这才是男人。”
可我的夫君呢?
李恬在这一刻有些茫然。
“你此时身体亏虚,莫要动脑子,一切等大战的消息传来再说。”
……
唐顺之自从和心学的人闹翻后,便搬出了沈炼家。沈炼苦苦挽留,以为他是恼了自己,唐顺之却笑着说既然道不同,住在一起也尴尬。
他洒脱说出了缘由,随即搬出沈家。本想租赁个地方暂居,却碰巧遇到了一个方外故人凌青,便去城西的西云观栖身。
道观的日子很是规律,天还没亮就起床,洗漱,早课……早饭。
“可吃得惯?”凌青五十余岁,看着四十岁的模样。
“粗茶淡饭最养人,滋味很是淳朴。”唐顺之喝了最后一口粥,把剩下的饼子吃了,起身和凌青出了饭堂。
庭院外晨光明媚,石板被露水打湿,绿色的青苔就在石板缝隙中顽强的生长着。
“听闻你与新安巷那位伯爷相交甚密?”凌青问道。
“嗯!”
“昨日有贵人来上香,贫道听他们提及了那位伯爷。”凌青说道:“说是那日他的娘子生产,有大鸟驻于产房之上久久不去。”
“咦!”唐顺之轻咦一声,“是谣言吧?”
“贫道也不知,不过后来的香客也在议论此事。”凌青饶有深意的对唐顺之说道:“此等事可大可小,贫道在方外也知晓此次大战对大明国祚的影响之大。
当年王翦身负国运出战,一路频频令人回咸阳,向秦王讨要田宅,以安秦王之心。长威伯今日亦有此等危机,却不见他如何动作……”
唐顺之随即去了新安巷。
他是个洒脱的人,见到富城也不卖关子,径直问了此事。
富城愕然,“谁说的?”
唐顺之微微蹙眉。“你是管家,谨慎是应当的,去问问庆之的娘子。”
富城干笑着,亲自去了后院。
那日得知此事后,富城就下了禁口令,夏言事后得知说他犯蠢,此时下禁口令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味儿,但事已至此,便将错就错。
夏言让富城先瞒着李恬,担心她产后焦虑,急火攻心。
歇息了几日后,御医说李恬的身子强健,恢复的不错,富城这才准备告知此事。
李恬说:“可是大鸟之事?”
娘子竟然知晓了……富城低头,“老奴有错,请娘子责罚。”
李恬说道:“此事你是好心,不过……当罚!”
“是!”
“罚一个月月钱!”
这不是罚酒三杯吗……黄烟儿暗道。
蒋庆之对身边人很是大方,没事儿就会发钱,美其名曰什么奖金。年底的时候最为丰厚。富城是管家,年底奖金多的让人眼红。
“娘子,荆川先生来了,提及了此事,老奴否认。”富城看了李恬一眼。
“你啊!”李恬说:“你在宫中多年,谨慎惯了,却不知越是这等谨慎,越是让外界猜疑。大大方方的,该如何就如何。咱们心中无愧,便无需遮掩。”
“是。”
富城羞愧难当,去前院的路上检讨了一番,发现自己的性子确实是太过谨慎了些。
在宫中谨慎是一种美德,是一种自保的手段。可这是伯府,不是宫中。
唐顺之就在院子里踱步,见富城来了,便止步。
“荆川先生,我无礼了。”富城想到唐顺之和蒋庆之的关系,便先赔罪。
“那么,此事为真?”
“是。”
唐顺之眯着眼,“庆之不在,夏公没发话?”
“夏公说今日就去西苑,和陛下说说此事。”
这是不遮掩之意。
“夏公老成持重,不过……”唐顺之说道:“此事的关键不在孩子,而在庆之那里。”
富城蹙眉,“还请荆川先生直言,回头我转告娘子和夏公。”
唐顺之眸色沉凝,“此战若是平淡收场,一切好说。若是大捷……庆之威望一时无两,这大鸟之事便会成为那些人攻讦他的手段。火上浇油!”
富城说,“那日夏公已令人北上了,不过宫中需弥补一番。”
“晚了。”唐顺之摇头,“按照时日计算,此刻大战也该结束了。”
富城呆立原地。
“那该如何?”
唐顺之是蒋庆之口中的天才,全才,此刻徐渭和胡宗宪不在家,富城唯有请教他。
唐顺之负手叹道:“听天由命!”